【诛仙小续之轮回】第十八章
狐岐山的地宫已经重建的差不多了，一切的布置都和从前一样，鬼王的房间日日有人打扫，墙上那张小痴的画像不知是谁仿的，不如从前那副笔功流畅。碧瑶把自己的房间改设到了石室里，她在那里沉睡十年，那十年，她最爱的两个人都在身边。如果知道醒来他们都已经离开，她宁愿，永远不要醒过来。
张小凡还住从前那间屋子，住得不算好，夜里总做噩梦，梦见碧瑶挡剑，她的身子像落叶一样飘飘然落下，然后他在惊恐中醒来，独自长夜怅然。
碧瑶一直很忙，青龙走后，鬼王宗的大小事务她都亲自过目。张小凡无心参与鬼王宗内务，从不主动过过问碧瑶的事情。
陆雪琪一直没有消息，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。
那日，狐岐山来了个不算陌生的“客人”。
他如夜魅一般神出鬼没，一身黑衣将他隐匿在黑暗中。碧瑶面无表情面对着他，脸上还有几分疲态，他见了微微皱眉，随即调侃道：“怎么，鬼王宗不是请回了副宗主吗？他舍得让你如此操劳？”男子说完眼里的不屑一闪而过，嘴角轻笑着，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。
碧瑶淡淡苦笑，似乎不愿多谈，开门见山直接问道：“找我什么事？”
男子一手负在身后，微微仰头，傲然而立，淡定自然开口道：“能解开你体内修罗之力的灵舒草，就在东海蓬莱，两个月后将会开花，错过这一次花开，下一次，便是一千年了！”
碧瑶眼里闪过几分喜悦，多日的疲惫一扫而空，“你说真的？”
那男子朝她微微一笑，道：“我先去找，你自己看着办，但不要耽误太久，以免横生枝节。”
碧瑶脸上的笑容突然滞了一下，凝眉道：“秦无炎，你还是不要参与了，你已经帮了我很多，若是修罗神知道……我不想连累你。”
原来当年的秦无炎并没有死，在毒蛇谷，成千上万的尸体中，没人知道他是怎么爬起来的，也不知道休养了多久，他才得以重见天日。不过，像他们这种生来就在地狱的人，倒是不惧怕去地狱走一趟。秦无炎嘴角掠过一丝不以为意的笑容，道：“你怕他吗？我可不怕，我既然决定帮你，自然一帮到底。”
“你又何必呢？为我冒这样的险。”
何必呢？当他侥幸从毒蛇谷活下来，发现这世上竟是没有一处可，没有一人可找，那种孤独，才是世间最折磨人的毒药。投靠修罗神，就是为了找一个同盟。遇到在圣殿休养的碧瑶，一开始也只是带着好奇接近她，想看看是怎样一个痴情又烈性的女子可以无怨无悔为心爱的人去死，不知何时，竟开始渐渐同情起她，真是可笑，她可比自己幸运多了，至少她身边还有四个真心待她愿意随时为她不顾一切的人。可他就是想帮帮她，仅此而已！
“反正我也无事可做，你就当我四处游历，长见识罢。”
碧瑶倒是吃了一惊，问道：“修罗神没有事情交待给你吗？”
秦无炎不屑一笑，“他在找一个人，一个命里火旺之人，白虎玄武已经再找了。”
碧瑶奇道：“命里火旺之人？这又是为什么？”
秦无炎若有所思，看向远方，目光深不见底。
风中树叶簌簌而响，许久，才听见秦无炎的声音冷冷传来，“他需要借助一具肉身，真正复活。”
碧瑶懵懵懂懂，对秦无炎的话感到不解，“他不是……”
“碧瑶，你只需要关心你体内的修罗之力，其他的又何必在意？只有解除你体内的修罗之力，你才可以真正自由，那才是对你最重要的。”
秦无炎走后，碧瑶独自待了一会，直到幽姬找了过来。
“幽姨，”碧瑶淡淡笑道：“灵舒仙草有消息了，很快，我便可以真正自由了。”幽姬听到这个消息，喜不自胜，道：“当真？”碧瑶点点头，“嗯，过了两天我便要去一趟东海，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，我想带小凡一人前去，只是不知道他……愿不愿意？”
幽姬上前一步，柔和的望着碧瑶，目光里尽是怜爱，“他自然愿意，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好，若是他知道灵舒草能……。”
“不能告诉他。幽姨，我现在这样也很好，若他知道了真相，一定为我担心。”
河阳城里一家酒馆，周一仙、小环和野狗道人正在歇脚喝茶，小环双手托腮，喃喃自问道：“也不知道瓶儿姐姐究竟忙什么去了，我都两个月没见到她了，难道她还在担心碧瑶姐姐他们还会对她不利所以躲了起来？可误会不是解开了吗？哎，瓶儿姐姐也没有别的朋友，我真担心她呀。”
周一仙嗤笑道：“你担心她？嘿嘿，人家需要你担心，指不定躲哪儿偷练神功去了，你呀就是瞎操心，多管管自己的事吧！”
小环瞪眼道：“瓶儿姐姐是我的好朋友，我就关心她。”旁边的野狗道人默默喝着茶，时不时对上小环圆溜溜打转的眼神，便冲她微微一笑。跟着他们游历了这几年，他的心性大变，看着小环一天一天成长起来，渐渐脱去稚嫩，身上有了自己的责任，心里有了自己的欢喜，他想，或许是时候该离开了。尽管他曾经以为，只要别无所求，一直默默跟着她就已经是天大的幸福。可现在，他想去过些自己的生活，属于他自己的，平凡的，热闹的生活。河阳城外有座小村庄，有个姑娘还不错，他只是帮她赶走几个流氓，她就总是做了好吃的给他送来。
小环是天上的月亮，可望不可即，能有幸陪她这几年，够了！
小环念叨完她的瓶儿姐姐，又开始念叨张小凡。“你说张大哥去哪儿了？我们要怎样才能把陆姐姐在青云后山的消息告诉他呢？他知道一定很开心，他那么喜欢陆姐姐，哎，要是那个大哥哥把陆姐姐抢走了……”说到这里，小环忽然挺直身子，一拍桌子，急道：“呀，要真是那样，那可怎么办呀？”
周一仙瞥了小环一眼，没好气道：“要怎么办？你还不许不成？人家男才女貌，关你什么事？我看呀，你瞧人家林惊羽长得俊，就看上那小子了，哼。”
小环脸一红，说话有些结巴，“你，你胡说，你，你再胡说八道，我就离家出走，我去找瓶儿姐姐，再也不回来找你了。”
周一仙对着野狗使了个眼神，笑道：“啧啧，你看看，恼羞成怒了。”
小环气鼓鼓的站起身，作势要离开的样子，谁知刚一转身，远远便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，一时惊喜万分，也不顾路上行人众多，忘形的挥手大叫道：“张大哥，张大哥。”
张小凡听见小环的呼唤，朝她看了过来。目光相接，小环喜不自胜，提起裙子就向他跑去，边跑边叫道：“张大哥，张大哥，我知道陆姐姐在哪儿了。”
张小凡顿时喜上眉梢，飞快闪到小环身边，扶着她双肩喜道：“她在哪儿？”
小环眉飞色舞，将当日在青云后山见到陆雪琪的事娓娓道来，不过天书一节她却是不甚了解，故而只字未提，只提到林惊羽如何如何恐吓他们，陆雪琪如何如何帮助他们，张小凡知道陆雪琪安好，一颗心这才算稳稳的落了下来。又想到青云后山确是个修炼的好地方，不知她如今修炼得如何了？碧瑶邀他前去东海，说是有一味灵草可助修行，他想东海之上，波澜诡谲，不知怎样凶险，自是不放心碧瑶一人前往，只得先陪她一程。临走之前，想着回草庙村看看，不想听到这样的好消息，能在离开之际见见陆雪琪，知道她安然无恙，便是再大凶险，也无憾了。便道：“小环，谢谢你告诉我，既然知道了她在青云后山，我这就去看一看。”
说罢辞了小环就要离开，小环急急叫住了他，“张大哥，我陪你一同前去，那青云后山可大了，两个人相互有个伴也好。”
“呸！”周一仙愤愤朝他们走过来，野狗默默跟在他身后。
“我看你呀，就是想去青云后山见那冰块臭小子，哼，为了他，连你爷爷也要抛弃了？”
“爷爷，你能不能不要胡说，张大哥要找陆姐姐，我当然要帮他。”
周一仙又吹胡子又瞪眼，恨铁不成钢似的摇头不去看小环。小环嘻嘻笑道：“张大哥，我们现在就去，你功夫高，不用土遁咱们也能溜进去。”
“去去去，哪都敢去，也不看看人青云山是什么地方，岂是你想去就去的？”
张小凡见他爷孙争执不休，可不想多做耽误，便笑道：“周前辈，小环也是担心在下，您若不放心，我不会让她冒险的。”小环一听张小凡不准备带她，急得直跺脚，转到张小凡身边，恳切道：“不冒险不冒险，你那么厉害，我怎么会冒险，张大哥，求求你了，带我一起吧！”
其实小有一层自己的小心思，假若找到陆雪琪，她开口要张小凡帮她找找师父要她找的人，兴许比她自己瞎找有用得多，她实在找得没信心了，而张小凡在她眼里，是无比神通广大的。原本她不愿意用自己的小事情去麻烦他，可若找到陆姐姐，他高兴，这样的麻烦就不算麻烦了。
张小凡只当小环是贪玩，但见她可怜楚楚的望着自己，对这个小妹妹实在不忍拒绝，便对周一仙笑道：“既如此，我好好保护小环便是，周前辈不必担心。”
周一仙没好气的对小环道：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，我也懒得管你，野狗，咱们走。”小环对她那师父的遗愿看得比什么都重要，周一仙心里怎会不明白，可三番五次索而无果，也许冥冥之中就不该他们相遇。周一仙行走江湖，信天意，天若有意不让她找到那人，就不该执念。可小环的执拗劲儿他是管不住了，只望这一趟能打消她的念头。
青云后山峰峦重叠，奇峰罗列，虽不及十万大山广阔无边，但隐秘险峻有过之而不及，加上青云守卫森严，处处设防，常人是很难闯入青云山的。不过青云众人防得了空中飞的，地上走的，却怎么也不会想到去防一防土里钻的，这才给了周一仙和小环屡次闯入的机会。
这一次没有周一仙的土遁术，小环终于得以见识到了青云山的山高水险，她茫然的望着青云山，要在这一片此起彼伏的山峰中找到陆雪琪，这……
小环心中懊恼不已，觉得自己可能帮不上张小凡什么忙。她脑中飞快想着当时见到陆雪琪的情景，有雾，朦朦胧胧的，有一条小河，清澈见底，有两间茅屋，……
就这些了，可是去哪里找呢？
青云门虽然守卫森严，但张小凡从小青云山中长大，又暗中来过几次，轻车熟路便避开了守卫，带着小环落到了大竹峰的后山。小环望着四周粗壮的黑节竹，眼中茫然更甚。
“是这里吗？好像是走过一片竹林，可不像这种竹子呀？”
张小凡心知在茫茫几脉后山中让小环准确找到位置未免强人所难，便耐心道:“我们在这里先坐一坐，要在青云后山找一个人，非一时半会的事情。”
小环听他这样说如释重负，一颗紧绷的心放了下来，重重点点头，道:“嗯，是这样的，我和爷爷一直在找你说的那位青云后山待救之人，可始终没有找到，实在太难了。”
此事张小凡略知一二，不过并不关心，只是看着小环稚气未脱的脸上那股坚韧之气，想到曾经那举着冰糖葫芦的小姑娘长大了，有了自己的担当，心里颇有几分欣慰。
小环歪着头，手里比划着，“我记得有一条小河，我们先找到河，再沿着河走，一定可以找到陆姐姐。”
“河？”张小凡凝眉想了想，可青云山的河也不少啊，但看小环亮晶晶的一双大眼睛，实在不忍叫她愁眉苦脸，便笑道:“好办法，那我们先去找河。”
两人很快找到一条河流，小环仔细瞧了瞧，用手敲了敲脑袋，微微皱着眉，“这，是不是那条河呢？”天下河流又有多大区别，小环自然看不出来。
两人沿着河流往上游走去，走了大半个时辰，也不见有什么茅屋，雾气倒是见过几处。
“奇怪了，怎么会找不到了呢？”
张小凡听小环语气里满是自责，心中虽也无比急切，但还是停了下来，出言慰道:“小环，别急，只要人在这青云后山，就总会找到的。”
小环低着头，道:“张大哥，都怪我记性不好，早知道就拖着爷爷一起来了。”
张小凡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，笑道:“好了，换了谁在这茫茫大山中，也不会记得路。”
“可是张大哥，万一我们一直找不到呢？”
张小凡身子一顿，沉吟半晌，微微笑道:“我也不过想远远看看她，她在青云后山很安全，我知道她是安全的就够了。”
小环心里泛起一阵心酸，为张小凡，想说些什么，又不知道可以说什么，“张大哥……”
“小环，走吧，天黑之前找不到，我们就先下山。”
小环这时倒忘了师父的意愿，只一心不想张小凡遗憾，便提议道:“那不如我们分开找，嗯，小灰跟着我，到时候无论找得到找不到，小灰总会带着我找到你，咱们总不会走散的。”
张小凡笑道：“我答应你爷爷要保护好你，分开走你遇到危险怎么办？”
小环俏皮一笑，道：“小灰可是灵猴，是不是小灰？”
小灰见终于有人想起他了，高兴的龇牙咧嘴，拍着胸膛“吱吱吱”叫着，似乎在证明自己很行。张小凡摇头苦笑，“还是不行，你看着你才放心。”
小环突然严肃起来，郑重又有些忧伤道：“张大哥，天黑了就不好找了，我已经长大了，有危险也知道保护自己，我不想你白跑一趟。虽然我不知道你和碧瑶姐姐之间的事，可我知道，你很担心陆姐姐，不见到她你一定很不开心，我希望你可以开心一点。”
眼前这个小女孩，可不是长大了嘛？张小凡笑笑，柔声道：“好，就听你的。”小环一乐，冲小灰眨眨眼，小灰兴奋的跳到她怀里，一人一猴便朝另一个方向走了。
小环和小灰走后，张小凡御剑而起，想在高空视野更广些，可青云山仙雾缭绕，很多地方都看不真切，要在这里找到一个人，当真是难。忽然，张小凡想到林惊羽，林惊羽一向静守祠堂，小环既然见过他和陆雪琪，说明陆雪琪在祠堂不远处。怎么会忽视了这么重要的信息？果然一遇到陆雪琪，心中急乱反倒事倍功半。张小凡思及此懊恼不已，随即朝着祖师祠堂方向走去。
评论(13)